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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名伶 后世流芳——筱麻红艺术纵横谈

2015-8-27 13:58| 发布者: 玉霜| 查看: 8857| 评论: 0

摘要: 评剧奉天落子时期较早的女演员之一筱麻红,原名黄佩云,1910年出生于大连金州(一说为山东省济南市)的一个贫困家庭。9岁时被父母卖给张金福、筱兰英(瞎兰英)夫妇作养女,改名张佩云。12岁同养父、养母在青岛随南 ...

一代名伶 后世流芳——筱麻红艺术纵横谈

一代名伶  后世流芳
——筱麻红艺术纵横谈

一、        天渊芳草、梨园岁月
评剧奉天落子时期较早的女演员之一筱麻红,原名黄佩云,1910年出生于大连金州(一说为山东省济南市)的一个贫困家庭。9岁时被父母卖给张金福、筱兰英(瞎兰英)夫妇作养女,改名张佩云。12岁同养父、养母在青岛随南孙家班到大连,在孙凤鸣(字歧山、绰号孙瞎子、艺名东发红)为班主的歧山戏社(亦称凤鸣社)搭班演出。筱麻红在家中因受养母筱兰英(先为河北梆子旦角演员,后到“头班”学艺,由于头班不发展女演员而离开头班,投奔到南孙家班,她是评剧最早的女演员。)艺术的熏陶,虽未正式拜师学艺,却已有一定基础。此时,她只能以非正式班底演员(学员)之身份留在孙家。从此,筱麻红开始了人生旅程的从艺生涯。
1923年,孙凤鸣为庆祝自己修建的“歧山小舞台”正式落成而筹备演出,并亲自将河北梆子剧本《五元哭坟》改编为评剧《五女哭坟》,又将早已出科的白玉霜请回,以加强演出阵容。《五女哭坟》中分别由白玉霜饰演大凤、黄翠舫饰演二凤、筱桂花饰演三凤、筱菊花饰演四凤、筱麻红饰演五凤。剧中一场“哭坟”中,有一大段五人“联弹” 唱腔,大凤、二凤开头对唱,三凤、四凤又接对口,最后由五凤结尾。同时五个人由得分别各唱一个(不得重复的)“哭迷子”。演出以评剧、河北梆子“两合水”形式出现。20年代初,南孙家班能将五个女演员栓在一起演出,这确是评剧史上的一次创举。评剧早期只有两、三个人弹唱的形式,五个如弹唱确实有许多困难。这次她们在师傅孙凤鸣的指导下,商定了唱腔、唱法,确定了定弦的高低,既要因每个人嗓音条件各异而相互协调顾及,又要处理好两个剧种音乐间的声腔衔接和对应。这种灵活多变、相互配合的演唱,当时确实难度很大。它确是老一辈艺术家们艺术合作的范例。自从白玉霜、筱桂花、筱麻红等演出《五女哭坟》后,孙家班再由男旦(男演女)演员演出就更不受欢迎了。孙凤鸣也因此更加大胆地培养女演员。这对于歧山戏社来说,是一次“更新换代”的革命。年仅13岁筱麻红唱的河北梆子“十三咳”,充分显示了她自身艺术上的良好天赋和未来的艺术造诣。
筱麻红因面容长得丑陋而遭养母虐待,师姐筱桂花非常同情她的处境,经常背地里给她一点吃的并陪她一起调嗓练功。因此,二人结下了患难之谊。当筱桂花满徒将要离开孙家班时,筱麻红哭着说:“姐姐,你走了谁还领我练功调嗓啊?谁还能像你这样照顾我呀!”筱桂花只能用言语安慰她,最后姐妹二人洒泪而别。
1924年,张全福、筱兰英夫妇要离开歧山戏社,因无路费,只得用200块小银子抵债这一形式将起养女张佩云(筱麻红)卖给孙凤鸣。从此,筱麻红正式在歧山戏社女科班向孙凤鸣学艺,成为歧山戏社(南孙家班)从天津到东北后的首批学员。此间,同筱麻红先后相继入班的学员有黄翠舫、花铃霞、朱宝霞、雪玉茹、筱荷花、筱菊花、筱桃花、筱彩凤、小喜凤(花小仙)、孙文淑、孙玉亭、孙晓亭、孙兰亭等一大批女徒。筱麻红虽聪明伶俐、刻苦好学,但终因满脸长着十分不体面的麻子而使得师傅孙凤鸣心有余悸。他不敢放手也极不情愿地全面发展她,只是先暂时安排她学习传统戏(警世戏社头班演出过的类似“老八出”等戏)打基础。筱麻红少年时学戏不但有悟性,而且还踏实,因此她学得总比别人快,且可以代替老师教其他学员。她练功也不怕苦,不怕累,所以武功好、会翻打,且喜欢练习场面(乐队)上的活儿,吹、打、弹、拉样样都行。演出时师傅孙凤鸣只让她饰演车夫、衙役,戴红毡帽、拿马鞭等跑龙套、充杂行的零碎活儿。
此间,孙凤鸣充分利用大连新建立的歧山小舞台这块得天独厚的宝地。这里既是他的戏社科班办学之地,又是他接纳外地评剧名角来此“挑梁”唱戏的剧场。同时,也是他科班的学员们赖以艺术实际的大舞台。在这里先后得以同李金顺、花莲舫、白玉霜、筱桂花等名流同台演出、交流技艺。孙凤鸣还邀请成兆才的警世戏社头班演员亲临大连传艺,使歧山戏社演出剧目不断丰富起来。这些,均使筱麻红不断开阔眼界、扩大视野。传统剧目的系统学习,也使筱麻红的功底更加扎实,基础更加牢固。
1926年初,警世戏社头班正在沈阳南市新舞台演出,次时孙凤鸣也刚刚从哈尔滨回到沈阳。孙凤鸣有意请成兆才去大连教戏,成兆才当即答应可以帮助南孙家班培养几个徒弟。春末,孙凤鸣即派筱麻红、筱彩凤和孙砚茹等人去沈阳同张乐宾、张贵学、金开芳、余玉波等警世戏社中评剧早期著名男旦学习《桃花庵》、《马寡妇开店》、和《杨三姐告状》等戏。她们白天学戏,晚间观摩演出。筱麻红处处用心,仍然比别人学得快。孙凤鸣非常高兴,让她再教别人。由此证明,孙凤鸣非常重视警世戏社头班的艺术传统,宁愿一个月花600块大洋请他们教筱麻红学戏。后来,张贵学、张乐宾等又专程再次到大连向歧山戏社传授警世戏社头班的传统戏,筱麻红等均受益匪浅。
夏天,筱麻红等从沈阳学戏回到大连,全班人(女徒学员)在孙凤鸣的带领下,去上海“大世界”演出。由于全是未出科的20岁以内的孩子,所以未指定谁是主演,筱麻红演出了《枪毙阎瑞生》(饰王玉英),他同筱彩凤、孙砚茹喝演了(杨三姐告状)(筱彩凤饰三姐、筱麻红饰二姐、孙砚茹饰母亲)。筱彩凤演出《花为媒》(饰张五可)。筱桃花、筱彩凤演出《王少按赶船》。其他大班徒弟演出《井台会》等戏。在“大世界”演出时,完全是由京剧开场,最后由评剧压大轴,确实都很红火。演出的演员数筱彩凤年龄最小,刚刚才11岁,故有“民国十五年筱彩凤炮打上海”之说。由于连续20多天闷热天气,筱麻红等人周身感染痱毒而起大泡,迫使孙凤鸣不得不作出中断演出立即返回大连的决定。筱麻红、筱彩凤等随歧山戏社的上海之行,这是评剧历史上第二次进入上海的班社。第一次是1912年应上海“大世界”游乐场之邀,北京莲花落(西路评剧)以挑帘红为首的一班人,演出了《铁莲花》、《蜜蜂记》、《小姑贤》、《杨二舍化缘》等剧目。1935年 5月,大批评剧艺人涌向上海,白玉霜、钰灵芝、喜彩莲、爱莲君、芙蓉花、花小仙等开始向南方大城市争夺演出阵地,这以是评剧理事上的第三次了。
1927年,是筱麻红正式进入歧山戏社女落子班的第4年。4年里,她夜以继日、废寝忘食地学戏、偷艺,使她对每出戏中的大、小角色,各种行当均了如指掌,不但会唱,而且会演。4年里,她不但能以顽强的意志和毅力坚持勤学苦练,而且又是在蔑视、甚至是辱骂中付出全部精力和汗水。也许是由于老天的公允,瘟君虽然降灾给她一副丑陋不勘的容貌,然而天公又恩赐于她一副无与伦比的好嗓子,使她那一颗奋力向上的心,时时刻刻都凝注在争取登台唱主角这一砝码之上。她重新把泪水、汗水变成动力,变成信念。此刻,她正在卧薪尝胆、秣马厉兵,准备跃跃欲试了。
一次,由于主演筱彩凤(小开花炮)头疼须要歇假休息,就在孙凤鸣无奈临时要更换剧目的当儿,筱麻红却主动请缨,提出要替筱彩凤演出《花为媒》的请求。然而,在孙凤鸣的眼里哪有筱麻红的位置,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的头上。正当孙凤鸣犹豫不决、举棋未定之时,仿佛听到了筱麻红调嗓试唱中嘹亮而甜美的歌喉,立刻坚定了孙凤鸣筱麻红代替筱彩凤演出《花为媒》的信心。从此,演出宣传戏报上开始出现她带有生理缺陷的名字——“筱麻红”三个大字。筱麻红这场演出,犹如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而一举成功。从此不仅改变了她在歧山戏社的地位,也奠定了她逐步成长为东北地区评剧奉天落子时期的代表人物。
接着,筱麻红又打出了她曾向杨柳青(余玉波)学来的《黄氏女游阴》一剧。这出戏唱、做并重,很要演员的功夫。她学得瓷实、演得真切。一经演出,立即轰动大连。后来,筱麻红在一段时间里,每走到一处,都用此剧开场打炮,一唱而红。
1927年孙凤鸣带领南孙家班到抚顺龙凤坎接主演金灵芝合班一起演出。金虽然人长得出众,但嗓子差些,所以演出时观众不上座,孙凤鸣因此赔了钱不能支付开销。正在全班人陷入困境之际,孙凤鸣接到了李金顺从哈尔滨发来的信函。此时,李金顺正在哈尔滨演出,因观众上座率不佳,请求孙凤鸣支援。她信中说:“师傅,您帮帮我吧!” 筱麻红、筱彩凤当即来到哈尔滨支援李金顺演出。她俩首先同李金顺合作演出了《桃花庵》,李金顺饰小姑子,筱麻红饰老姑子,筱彩凤饰窦夫人。筱麻红、筱彩凤的助演,完全扭转了李金顺昔日的被动局面。观众踊跃、盛况空前。与此同时,评剧洪顺戏社(北孙家班)也正在哈尔滨的庆丰舞台演出,由于李金顺、筱麻红、筱彩凤的大红特红,尽管洪顺戏社演出成兆才刚刚编写的新戏《盗金砖》,仍无济于事,在勉强维持了一段时间后,只得被迫离开哈尔滨。当时,在哈尔滨大舞台演出的著名京剧演员杨瑞亭、赵松樵等,也只得委曲求全,暂避李金顺、筱麻红之锋芒。筱麻红在傍李金顺演出中,使她感到李金顺咬字清晰、唱腔新颖,做戏细致、活泼,使她从中学到了诸多优点。同时,又把李金顺的拿手戏《王少按赶船》、《桃花庵》、《珍珠衫》等戏又重新改学了。筱麻红首次来哈尔滨演出,给哈尔滨观众留下了难忘的记忆。半年后,她同筱彩凤一起回到沈阳启新大戏院演出。
1928年下半年,孙凤鸣在沈阳启新大戏院演出前同老板订演出合同时说:“筱麻红在哈尔滨可红啦!这麻红可了不得,别看她模样差,可一上场撩门帘就是‘哇’的一声碰头好儿。到你这票价多了不卖,只卖5块(奉票)满堂红。合同写完后,你就准备接角儿吧!” 筱麻红来到启新大戏院演出,首场打炮戏为《打狗劝夫》。按照传统规矩,打炮戏为创牌子而不收门票。然而,筱麻红为了演好这场创牌子的打炮戏,她早已胸有成竹了。因为她非常清楚,这是自己当主演挑大梁后,第一次进奉天城演出,其举足轻重、非同小可,她焉能等闲视之。当她饰演的大旦上场后第一句唱到:“常言说人得喜事精神爽”时,热情的观众就爆发出轰鸣般的掌声。掌声伴随着她的演出愈来愈烈,继而发展到呼喊和跺足,使剧场气氛达到空前高潮。剧场老板梁彩亭异常兴奋地对素凤鸣说:“照这样叫好法,我这楼可受不住哇!座位也都得震坏了。明儿票价涨到6块!” 筱麻红在这里越唱越红,直到在启新大戏院演到过了年后方离去。
1929年春节过后,筱麻红随班离开沈阳启新大戏院,来到长春三马路宴春茶园演出。在这里同样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在长春,当时只有13岁的魏长春(评剧著名琴师、1940年同筱麻红结婚)正在老市场小戏园子里拉二胡。当观看了筱麻红的戏后,除了赞赏筱麻红的演技高超外,更加敬佩其琴师姜四(姜凤山)老先生的超群技艺和独特风格。魏虽然非常喜欢姜四的演奏技巧,且有拜其为师习艺之奢望,但因没有能接触其人的机会,魏长春只得自己暗地里模仿、练习,并在小戏园子里的演出伴奏中,应用于实践。从此,魏长春已成为姜四的私塾弟子。尽管如此,也很快得到同行和观众们的普遍肯定与赞扬。
1927年至1930年间,南孙家班歧山戏社自启用筱麻红为主要演员后,拥有了以她演出为核心的一系列代表剧目:《绿珠坠楼》(饰绿珠)、《雪玉冰霜》(饰秦雪梅)、《张彦赶船》(饰蕊莲)、《劝爱宝》(饰张氏)、《打狗劝夫》(饰大旦)、《对银环》(饰陈氏)、《花为媒》(饰张五可、阮妈)、《金钗钿》(饰阿秀)、《白玉楼画画》(饰白玉楼)、《悍妇传法》(饰曹氏)、《黄氏女游阴》(饰黄氏)、《移花接木》(饰景莲纺)、《杜十娘》(饰杜薇)、《珍珠杉》(饰王三巧)、《桃花庵》(饰小尼姑)、《盗金砖》(饰鲁秀英)、《花魁从良》(饰花魁)、《枪毙驮龙》(饰驮龙)、《二县令》(饰彩旦)、《海棠红》(饰海棠红)、《五女哭坟》(饰五凤)、《刘翠萍哭井》(饰刘翠萍)、《还阳自说》(饰姜氏)、《狠毒记》(饰后娘)、《水牢记》(饰李香莲)、《善恶五义》(《烈妇还阳》饰刘氏)、《卖子孙贤》(饰李氏)、《双烈女》(饰张妻)、《黑猫告状》(饰殷梨花)等四、五十出剧目。从以上剧目中可以看到,她除了演出评剧传统剧目“老八出”中的主要剧目外,其余均为南孙家班的独有剧目或擅演剧目。筱麻红即是以这些剧目为主,频繁辗转于东北三省各大中城市或乡镇(也去过山东、上海)等地。所到之处无不受到热烈欢迎。至此,她已成长为评剧东北地区(奉天落子时期)具有影响力最大、实力最强的代表人物之一。
1931年夏,在沈阳、大连等地已名声大振的筱麻红,应日本荣利唱片公司之邀请,赴日本名古屋灌制唱片。同行人员除主演筱麻红外,有领班孙凤鸣、小生孙玉亭、助演筱菊花、鼓师张玉庆(人称小鼓键)、琴师姜四、二胡连三、梆子王天顺、大锣“马大肚子”、铙钹陆××、小锣孙文斌,共计11人。由长春经沈阳到大连港,乘日轮三天三夜达东京,再改乘火车至名古屋。20余天共灌制的唱片有《黄氏女游阴》、《杜十娘》、《金钗钿》、《二县令》、《盗金砖》、《林美玉》、《红梅阁》和《善恶五义》等戏中的主要唱段。为答谢演员们的辛劳,荣利唱片公司赠送歧山戏社锦旗一面和一笔酬金。从日本返回大连时,又受到荣利唱片公司驻大连代表的隆重欢迎。铜管乐队鼓号齐鸣,彩条色带迎风飞舞,挂满了归省者的全身。回到大连,孙凤鸣出资修建了天光电影院。歧山戏社仍以筱麻红、筱彩凤为主角占“天光”,又在三庆舞台(即原来经营过的歧山小舞台)重新组班。“三庆”接来刚刚崭露头角的王金香为主演,打炮三天后即同筱麻红轮换演出。王金香演出《啼笑因缘》、《人道》《有妇之夫》等剧目。筱麻红演出《劝爱宝》、《白玉楼画画》等剧目。大连观众盛赞“筱麻红唱的好,王金香浪的好”。意谓听筱麻红的演出,看王金香的表演。她俩难分伯仲、各有千秋。1931年秋,李金顺来沈阳大观茶园演出时,用南孙家班的班底。筱麻红为李金顺唱开场,演出了《善恶五义》《盗金砖》等戏。
1932年,筱麻红再次到长春宴乐茶园演出,仍很红火。每场散戏后均可收到许多求爱书信。一青年警长穆××百般追求筱麻红,两人彼此关系暧昧。当孙凤鸣发觉后,以不惜演出经济收入受到损失为代价,而毅然中断演出,忙将筱麻红、筱彩凤、孙玉亭、筱桃花等等几个年龄较大的姑娘带回大连。返回大连后,对她们严加看管,不准随便出门或单独行动,同男演员接触也要受到限制。至刘艳霞由营口来大连在中华大舞台演出《窦娥冤》、《黄爱玉上坟》、《金屏银屏》时,孙凤鸣有意让筱麻红同其对阵,筱麻红也同时演出了《善恶五义》、《盗金砖》等剧目,以展示实力。
1932年底,戏班唱“封箱戏”时(即每年腊月的最后一场戏),要演出吉祥喜庆的剧目。此时,南孙家班在大连茨儿沟四方院同乐茶园筱麻红演出了《大茨儿山》时,年仅5岁的杨振邦饰娃娃生。虽初次登台演出,即显出“神童显像,光彩夺目”之天赋。筱麻红拍打着他头上的“朝天锥”小辫说:“这孩子真是块好材料”。
1933年春,座落在大连白云山麓的“满洲博览会”开幕。此间,白玉霜、筱桂花、筱麻红、王金香、花莲舫、芙蓉花、刘翠霞、刘艳霞、喜彩春等评剧著名演员,分别在大连各戏院(棚、板棚)同时演出。她们各自使出浑身解数、竞献绝技,呈现出评剧群英争霸、比武打擂的非凡景象。至此,评剧在大连名角儿云集、盛况空前。它在客观上提高了演员的技艺,加强了相互间的学习与交流。同时,也推动了评剧艺术的全面发展。
1934年,孙凤鸣在三庆戏院大搞综合治理,首先请来画师李树奎为歧山戏社绘制软片,以代替“守旧”(旧时戏曲舞台上常用的一种近似门恋台帐的衬幕)。然后,在筱麻红演出的《移花接木》等剧目中,试用楼阁、树木、花坛、城墙等舞台布景,使评剧舞台更趋时代感,更加吸引观众。
同年秋冬,孙凤鸣带领歧山戏社由大连去青岛,再去龙口、济南、淄博、周村、潍坊等地巡回演出。演出剧目仍是筱麻红的代表剧目,所到之处均受到广大群众的热烈欢迎。从山东回到沈阳后,于大观茶园接替金灵芝演出。助演有花铃霞、张俊辰、张瑞辰、宋小舫等。此时,已24岁的筱麻红同班内武生演员张魁生很要好。当孙凤鸣得知后,为了稳住局面、杜绝后患,他强迫张离开孙家班而流落他乡。为此事筱麻红心底已蕴藏下反抗之火。而刚刚19岁的筱彩凤(小开花炮)在母亲的支持下已经脱离舞台,与青岛某报馆一记者结婚,并离开孙家班。筱彩凤的离去,给筱麻红以启示,她时刻为摆脱束缚、寻求自由而准备。
1935年初,筱麻红在长春宴乐茶园演出期间,乐队拉二胡的连三因喝酒精中毒而得霍乱病故。这样,只得启用魏长春拉二胡。魏已因私塾了姜凤山老先生的拉法和特点,虽为初次合作,然而二人一拍即合,呼应协调。琴师姜凤山非常喜欢魏之聪明、好学,当即决定收魏长春为徒。魏正式拜师后,师徒二人密切合作,亦步亦趋,直至二个月后筱麻红再次应邀赴日本东京宝利唱片公司灌制唱片时,师徒方暂时忍痛分手。
1935年春,筱麻红再次赴日灌制唱片,是乘火车从长春经沈阳、丹东到朝鲜,再换乘轮船直达东京。这次筱麻红灌制的唱片有《白玉楼画画》、《移花接木》、《义婚孤女》、《脏水记》、《烈妇还阳》、《卖子孙贤》等8张。同时,筱麻红又和花铃霞二人合灌了一张《雪玉冰霜》(筱麻红饰秦雪梅、花铃霞饰爱玉)。在日本约半月余,按原路返回沈阳。在沈阳演出时,正赶上刘艳霞在沈阳南市场荣利分公司灌制唱片。与此同时,筱麻红、王金香、京剧演员周亚川、唐山皮影张绳武、苗老秀等人也各自灌了唱片。筱麻红灌的唱片有《绿珠坠楼》、《张彦赶船》等戏中唱段。
1935年夏,筱麻红和白玉霜在沈阳中央大舞台演出。开始,她们各自搭班组台,筱麻红演出《黄氏女游阴》、《赵五娘》等戏,由筱菊花、张瑞臣助演。由于筱麻红特受欢迎,而白玉霜力感不支。后来,筱麻红主动提出同大师姐合班拼台,一起演出,以此帮助白玉霜挽回了被动的局面。
1935年秋,筱麻红随南孙家班去济南演出,因剧场附近的小园子失火而影响演出,全班人当即赶赴青岛五富剧场。演出的剧目有《驼龙》、《驼虎》等。筱麻红的演出仍然很受欢迎。
1935年冬,歧山戏社从青岛回到大连,大连新世界影剧院业主为了表示欢迎南孙家班临本戏院演出,而宴请筱麻红等几个主要演员。席间,筱麻红针对孙凤鸣发泄了埋藏在心头已久的怒火。当孙凤鸣反驳道:“你是我花钱买来的”时,筱麻红顿时感到人格受到莫大侮辱,再也按不住心头怒火,当即推翻三桌酒席后,和同病相怜的小师妹筱桂凤一起跑到“济良所”(社会上专为妇女避难的机构)里藏身。不日,孙凤鸣花钱买通有关人员后,筱麻红和筱桂房呢感只得无可奈何地又回到孙凤鸣的南孙家班。
1936年初,孙凤鸣经常让筱麻红、孙玉亭等几个有点名望的徒弟,以他的名义去社会商界“打印子”(即借贷),其目的是为加强戏社、舞台的基本建设。筱麻红因常去大连水上刑事稽查张殿臣家里去借贷,故而发展成恋爱关系。俩人商定摆脱孙凤鸣的控制,离开歧山戏社,单独出去挣大钱。此刻,由张永乐亲自“导演”了一出“筱麻红打自由”事件,而轰动了大连城。
1936年3月15日清晨,筱麻红和筱桂凤二人坐上马车,双双跑到“同善堂”(即“济良所”)避难。孙凤鸣怎能轻易让筱麻红这棵“摇钱树”随便出手。他认可出高价,不惜出重金,请律师打官司。张永乐同样也为筱麻红请了高级律师。在持续了近半年的“筱麻红打自由”案,结果以孙凤鸣败诉,筱麻红脱离歧山戏社而告终。筱麻红带着极其矛盾的心情,离开了她整整生活了14年的南孙家班歧山戏社。此刻,她留恋这里朝夕相处的师姐妹们,却又厌恶这永远无出头之日且任人摆布的生活。她与张永乐结婚后,暂居于大连市天津街浪速町旅馆。筱桂凤也同他们临时住在一起。同年秋季,筱麻红、筱桂凤(小生)、花铃霞(里子活)、张宝善(戏班衣箱)等人,由张永乐带领,离开大连,开始了由他个人组班的流动演出生涯。

此前,为筱麻红艺术生涯的颠峰时期。随着社会大环境的改变和个人生活道路的坎坷,她无法也难以挣脱这吃人社会的桎梏。
1936年冬,筱麻红在沈阳大舞台演出《盗金砖》、《善恶五义》等灌过唱片的戏,达一个多月,然后又去工业区启新大戏院,演出半个多月,再去大观茶园,直至春节后初二才离开那里。在大观茶园演出期间,又先后有刘振东、孙晓亭傍她唱小生,甘玉林唱老生,并且由“戏母子”(对演戏多,且能“说戏”者的称谓)七金子(山西人、王姓、河北梆子艺人)给筱麻红排了几出新戏,如《海棠红》、《荒山女侠》、《镇冤塔》、《华丽因缘》等。这些戏,均受到了观众的热烈好评。一次,在大观茶园演出《白玉楼画画》时,台下观众前几排均为老者。他们专门紧闭双目用手拍着板儿听戏。这些老观众中有一位是很有名望的学者。他亲笔书写了一副幛子给筱麻红。上联是“麻姑仙子临凡世”,下联为“红粉佳人作演员”。它充分表达了人民群众对筱麻红的爱戴之情。
1937年阴历二月初,筱麻红带着筱桃花、胡志年等来到安东(今丹东市),时值安东满州舞台失火后上座率不佳的当儿,只演出了三天便去锦州了。在锦州南园子剧场演出了《珍珠衫》、《杨三姐告状》等戏,直到端午节前后,演出都很红火。
1937年夏,筱麻红在锦州演出期间,曾保养了当地一个因父母吸毒而无力抚养的5岁小女孩,乳名小镯(1951年在本溪同蔡丰年结婚,改名蔡小娟)。从锦州回到沈阳中央戏院后,筱麻红同该戏院班底菊桂笙、陈蕊霞、金凤凰、筱灵花等几位主要演员联合演出。它客观上形成了一个互相比着唱的擂台阵势。当然还是筱麻红实力最强、唱得最好、演得最火暴。演出过程中,观众纷纷给剧场经理写信,要求筱麻红演出《花为媒》。因为观众都知道她脸面上的缺陷,就是要听“坐楼”那场“小脸蛋没有麻子耳如元宝”这句如何演唱。筱麻红当然没有辜负热情观众对她的期望。她当即将这句唱词改成了“小脸蛋呀”(用手一指后接唱)“浅白麻子”(待观众掌声完了再接唱)“耳如元宝”。这样唱,既符合实际情况,观众也满意。可谓“因势利导”、“因地制宜”了。
1937年秋,筱麻红一行来到抚顺欢乐地演出。她同杨佩君一起合演了《杨三姐告状》、《绿珠坠楼》、《珍珠衫》、《桃花庵》等戏。因为筱麻红能戏很多,尽管在那里演出达一个月之久,剧目仍不重复。秋冬之交又到新民县演出。11月份又移至营口升平舞台演出。此刻,王金香正占据小红楼剧场。尽管、王金香唱不过筱麻红,但此事王金香以是实力较强的南孙家班在辽南一带进行艺术竞争的一支劲旅中挑大梁的人物。此时此刻,二人对阵之势已不可回避。筱麻红同王金香的又一次“遭遇”,实在是评剧在东北基地之一的营口戏迷和广大观众的耳运和眼福使他们再一次地欣赏到“筱麻红的唱、王金香的浪”之艺术精髓和神韵。
1938年春,筱麻红从辽阳演出返回沈阳,再次来到北市场大观茶园演出。然而,北市场内专供京剧演出的共益舞台,此时正特聘上海黄金大戏院首次来奉天打炮的大名鼎鼎的京剧武生李万春演出《安天会》、《林冲夜奔》、《铜家坞》等拿手戏。这一局面,无意中已在客观上形成了筱麻红的评剧和李万春的京剧两军对垒之势。尽管京剧著名武生李万春的演出受到热烈欢迎,但评剧奉天落子时期著名演员筱麻红的演出,却也始终未因此而受到冷落。相反,她的上座率依然,观众掌声如故。同时,也使筱麻红的舞台艺术又一次地接受了考验。这一时期,筱麻红的打炮戏《杜十娘》、《珍珠衫》、《桃花庵》等一些评剧老传统戏。
此时的筱麻红,虽已是较有名气的“角儿”了,但她依然能做到平等待人、不摆架子,和姊妹们和睦相处,且愿为他人分难解忧。一次在沈阳大馆茶园演出时,当地有钱有势的花花公子整日游手好闲。他们见戏班里的花铃霞长的漂亮,白天便成帮结伙,围坐在花铃霞的住处,无话找话地搭讪或自嘲取笑。这种局面使花铃霞很难为情,又无能为力摆脱掉这种困境。当花铃霞麻红姐出主意时,筱麻红非常爽快地答应帮助花铃霞排忧解难。后来,这帮流氓、地痞再来时,筱麻红便高喊:“铃霞妹,说戏啦!”同时,又大大方方地坐在花铃霞床上,织起毛衣来。这样,使花铃霞得以解脱。这些人一见筱麻红长得如此之丑,都自感扫兴地泱泱离去。
1938年夏,筱麻红在大连应明星楼戏班老板唐仁寄邀请演出《七月七》时,筱与王金香再度合作演出《华丽因缘》(王金香饰苏映雪、筱麻红饰小姐)。合作中,她二人又在振兴戏院合作演出《花为媒》,王金香饰张五可,筱麻红饰阮妈(彩旦俊扮),杜文彬饰王俊卿。观众每日清晨排长队购票。演出结束后,观众仍要求筱麻红、王金香便装谢幕或再加一段方能散场。后来,绿牡丹来此演出,她俩双双让戏给绿牡丹。绿牡丹比起筱麻红与王金香的艺术水准,毕竟显得平常一般。于是,筱麻红、王金香二人主动要求绿牡丹合演,表现了高尚的艺德。当时剧场的班底儿有杜文璞、甘玉祥、王佐川(京剧老生)和“三条鱼”(于筱芬、于筱燕、于筱芳)等。大连演出结束后,又去抚顺,与宋玉顺戏班的筱品卿(宋品卿)、张连君等合作演出。
1939年2 月,当筱麻红一行正在鞍山新世馆演出的第七天时,长春来人硬要将筱麻红抢走。原来戏班经理丁子华在长春已给筱麻红搭了班,并已事先就使用了长春演出的定金。筱麻红只知演出,哪里知道这些前台老板、经纪人背地的交易。筱麻红等一行人无奈,只得放弃鞍山,立即去长春演出。
筱麻红第四次来长春演出,是在头道沟公会堂剧场。此时一直浪迹社会且又爱“玩票”的筱九妹(徐菊敏),特地慕名而来,向筱麻红学戏。筱麻红仅看她学戏心切之诚意,先教她一些零碎小段,后又教会她《海棠红》中的小孩戏。当筱麻红和筱九妹合演《海棠红》的戏报贴出后,立刻轰动了长春市。《海棠红》在长春演出红了。在接下来排演《黄氏女游阴》时,筱九妹饰童子,这个戏也演红了。筱九妹后来又同筱麻红合演了《枪毙驼龙》(筱九妹饰驼龙母)等戏,从而结束了长春公会堂长达一个月之久的演出,又前往吉林等地。
筱麻红此次来长春演出,魏长春已经正式成为筱麻红班第中乐队成员。姜四拉板胡、魏长春拉二胡,师徒二人朝夕相处,切磋技艺、相互扶掖、配合默契,被同行和戏迷们视为黄金搭档。在吉林大东剧院演出时,又有曹克英、苗桂凤、苗桂兰等人入班。虽然演出已近淡季,但演出业务仍然较好。后来,因“争园子”事件,魏长春被人诬告,虽受尽苦刑而屈打成招,但无确凿证据。经筱麻红找人疏通,3天后被释放,大东剧场已空无一人。魏长春只得自己借路费只身跑回沈阳。在舌炎经白云峰介绍,给正在中央大舞台傍筱桂花唱倒二的萧丽华拉板胡。魏长春的板胡一响,同行就称赞他有姜四的风格。七、八天后,突然有两个“黑帽子”(旧时民众对警察的贬称)要带魏长春回大连。此系筱麻红、姜凤山得知魏长春在沈阳落脚后,又怕沈阳不放魏回大连,故依仗张永乐父亲的势力,强行让两个警察将魏带回大连。魏回大连后,又继续同筱麻红、姜凤山一起合作演出。此时,正值白玉霜、刘翠霞、爱莲君到大连灌制唱片。筱麻红也一同灌制了《劝爱宝》、《小俩口逗趣》两张唱片。1939年夏,筱麻红在沈阳大舞台剧场演出时,由筱素琴、靳银舫、靳素舫助演。筱素琴在演唱技巧上模仿筱麻红,观众评价筱素琴确有筱麻红的味道。当时大舞台为京、评“两合水”形式演出,由筱麻红的评剧压大轴,非常受欢迎。
筱麻红自从同张永乐结婚后,在家庭里,她以妻子之道对丈夫温存、贤淑,处处体贴和照顾张永乐。而张永乐依然仗着父亲张殿臣水上刑事稽查的势力而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他不仅任意挥霍筱麻红用血汗换来的钱,还不劳而获、包藏祸心。至1939年末,张永乐终于暴露了他的伪君子面目。他对筱麻红说:“我和你在一起,图的是啥,你知道吗?我不是为的你,是为了你的钱。看你长得像个鬼!”他平日里对筱麻红开口即骂、抬手则打,还拿着筱麻红挣的钱,转手即送给他的姘妇。筱麻红起初一再忍让,并力求用夫妻情尽量感化他。而当她发现张永乐早就背弃了她,并存有卑鄙的企图时,她悲愤交加,毅然决定同张永乐一刀两断。筱麻红同张永乐离婚时,张永乐又索取了筱麻红1700块钱和衣物后,方扬长而去。此刻,筱麻红内心极端痛楚,心身受到极大的伤害和打击,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但是,为了生活,她还得演戏,还得在磨难中苦苦挣扎。
1939年秋,筱麻红来沈阳演出时,因此前闹家庭问题而分散精力,致使从大连来时竟忘了带“守旧”。正巧筱桂花也在奉演出。师姐筱桂花慷慨地将自己五彩广片且镶有许多小星星的黑色大绒守旧借给了筱麻红。筱麻红能如期演出,她首先得感激师姐筱桂花的为人。
1939年初冬时节,筱麻红在吉林省蛟河县大舞台演出。她底一天打炮戏是《黄氏女游阴》,第二天是《还阳自说》。在这里还演出了《左连城告状》等戏。筱麻红气口好吐字清楚。尽管蛟河大舞台能有1400人的席位,而靠后排的能听得一清二楚。她还在这里第二次演出了白玉霜在上海首演红极一时并拍成电影的时装戏《海棠红》。演出中,当地一位老艺人在戏中饰演海盗红病危的老公爹时,竟真的死在了舞台上。筱麻红虽心中极度难过,但并未慌张,仍按剧情进展哭“爹爹”。她面对死去的老艺人,想起了艺人们的悲苦命运,而不由自主地假戏真做了。她的痛哭,感动得台上台下一片哭声。不知情的观众,竟称道筱麻红的戏演得如此真切。待演出结束后,筱麻红带领大家向这位素不相识的老艺人遗体告别,并拿出了自己仅有的一床绣花缎子被、一床绣花缎褥子和一对绣花缎枕头,以及一条俄国毛毯等物品,发送这位因无钱治病而惨死在舞台上素不相识的同行。筱麻红的义举,早已在梨园界传为佳话。
筱麻红一行人从蛟河来到延吉,一直演出到春节前。虽然演出上座率一直都很好,但剧场经理却推说没钱开工资,后谎称去老家珲春取钱之机便逃之夭夭了。待到腊月二十九,筱麻红无奈只得领大家先回到吉利。正巧这里的剧场经理因“争园子”官司刚刚被释放出来,暂时还没有能力接戏班来演出。筱麻红征得剧场经理同意后,主动将自己演出暂时不用的幔帐、门帘等物品拿到当铺换了钱。她拿出一半钱交给剧场经理说:“先拿去给你的班底开支吧!家家都有老和小,没钱怎么过年?得让大家包顿饺子吃呀!”她又拿出另一半钱分给自己的随行人员(俗称“底包”)筱九妹、甘玉祥、胡志年、姜四、魏长春、高老五、卓万明、张宝善等。大家拿着筱麻红分给的钱,都格外地感激她。筱麻红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道同甘共苦,也激发了大家的演出热情。在整个正月里,艺人们演出十分认真、卖力,观众踊跃,经济收入确实可观。在最后的告别演出时,一连加演了四场《黄氏女游阴》。其中仅“走过金桥银桥”一段唱腔中,每次观众竟给筱麻红叫好儿三次之多,使演出气氛达到空前高潮。
1940年阴历二月筱麻红又带领一班人去吉林省敦化县演出。在筱麻红去之前,鑫艳铃已正在那里演出。当筱麻红去后,鑫只能给筱打里子(助演)。二人合作得好,也受到观众的热烈欢迎。当时,观众曾借用推牌九的术语“对大天”来形容和比喻天俩的演出盛况。因为筱麻红脸上有麻子,鑫艳铃脸上也有浅白麻子(曾誉为“江北筱麻红”)。说她俩“对大天”,即意外着两个麻子双双“争芳斗妍”,红在一起了。她俩的“对大天”,又一次为梨园留下了美好的佳话。
筱麻红演出所到之处,均受到热烈欢迎,唱打炮戏时的剧场搭起了牌楼,上面镶着“评剧大王”、“评剧皇后”、“独树一帜”等桂冠字样进行宣传。有的地方还套上马车,拉着演出广告牌,敲锣打鼓,沿街撒戏报。筱麻红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大连《泰东日报》上曾冠已“评剧泰斗”的字样,宣传筱麻红演出《土牢记》、《花为媒》、《红鸳鸯》的广告。筱麻红一个大字居中,看上去耀眼、醒目、端庄而气魄。
1940年春,筱麻红在大连正准备带班去旅顺演出时,琴师姜凤山以要求长工资为条件要挟筱麻红。筱麻红认为姜要价太高,自然也就没有应允。姜凤山因此事不打招呼便不辞而别。待筱麻红一行到达旅顺时,方发现姜凤山没有随班来演出。开戏前,筱麻红和其他演员都异口同声地让拉二胡的魏长春接替板胡。魏长春开始深感为难,内心充满矛盾。因为若在正常情况下,戏班里这样干叫做“欺师灭祖”,是件既不道德又不光彩的事情。然而,此时此刻是“救场如救火”的当儿,要义不容辞地替场,才是最大的戏德。魏长春即是在这万般无奈的迫切情况之下,为演出大局着想,接替了师傅的板胡。从此,魏长春即以评剧板胡师的身份,正式傍筱麻红演戏了。日后,在筱麻红同魏长春联手合作的一段岁月里,魏长春板胡技艺经日积月累、久经磨砺,在继承师傅姜凤山的优良传统和吸收、借鉴其他同行的优点、长处中,渐达炉火纯青之境地。在给筱麻红《黄氏女游阴》中“走过金桥过银桥”这堪称绝唱的一段〖垛板·楼上楼〗唱腔伴奏中,筱麻红唱得好,干板垛字、一气呵成;魏长春傍得严,严丝合缝、滴水不漏。此乃天衣无缝、珠联璧合,至今峙人留连忘返、有口皆碑。直至80年代初期,著名评剧演员喜彩苓,还念念不忘地要求魏长春先生教她筱麻红的名段“走过金桥过银桥”唱法。
在沈阳庆丰舞台演出期间,剧场经理丁子华借演出状况不景气为由,故而不按时给演员开支。当时只有23岁的魏长春,年青而火气盛,且头脑也简单些。他只认为不给开支就不参加演出。自作主张独自跑到小河沿,玩了两三个小时,待演出完了他回来走到门口时,只见丁子华带领一帮人站在门口将魏长春团团围住。他们不由分说而劈头盖脑、拳打脚踢,霎时间将魏长春打倒在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正在宿舍休息的筱麻红闻讯跑出来喊道:“你们凭什么打人?打死人要偿命啊!要打,你们打我吧!”她边喊边趴到魏长春身上。丁子华的这些打手,见势都不敢再动手了。魏长春得救了。魏长春能死里逃生,得幸于救命恩人筱麻红的舍己助人和见义勇为的高尚品德。
过去,在魏长春眼里,筱麻红是一位比他年长7岁且倍受尊敬的老大姐。他们除了是演戏中的搭档、合作者外,其它方面魏长春对筱麻红只能是敬而远之的。然而,自从筱麻红保护魏长春免遭毒打这一事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先是从姐弟关系开始,逐渐超越友情、超越亲情而双双向相敬如宾的爱情发展。
1940年端阳佳节,是筱麻红和魏长春永远铭记的一天。这一天,筱麻红同她舞台中志同道合倾心相依的青年琴师魏长春在长春喜结良缘。这一年筱麻红30岁,魏长春23岁。曾经遭受爱情创伤的筱麻红,十分珍重她同魏长春的美满姻缘,她不仅把自己和魏长春的结合看成是自己生活中的全部。同时,还把同魏长春的结合象征着她们舞台艺术生命的重组和延伸。因此,她由衷地感到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沉浸在新婚喜悦里的筱麻红,目光妩媚、面带柔情。她亲手为丈夫穿戴新衣,并将一块金表作为信物,送给了自己的终身伴侣。她要以金表为寓意,来铭记他们这一幸福美好的时刻。一向是青装素裹的筱麻红,今天也破例地穿上了华丽的礼服。洁白的披纱、拖长的连衣裙,显得她格外温馨典雅、高贵深沉。雪白的纱裙在她那白皙皮肤的衬托下,透出了她那一颗多情而纯美的心灵。戏班同行筱素琴、金银霞、王月仙、赵洪恩、那景春、黄质彬等全体参加了筱麻红、魏长春两人的婚礼,都共同祝愿他们的美满姻缘。
筱麻红和魏长春借婚期长假期间,在长春欢乐地又为长春市广大观众奉献自己的评剧艺术达一个月之久。长春的热情观众仍为她的演唱而痴迷而眷恋。她从此也将长春视为自己的第二故乡,把自己视为家乡的一分子。
带着新婚蜜月的欢喜,筱麻红、魏长春脱去新婚礼服,换上演出行头,又一次重新出现在哈尔滨中央大舞台(哈尔滨市京剧院)的剧场上。那时,虽然一般的京剧演员多不喜欢看评剧,然而,爱听筱麻红的演唱者大有人在。著名京剧演员张韵臣、于雅囡夫妇不但喜欢评剧,而且非常崇拜筱麻红。张云溪、周少楼他们不但爱听筱麻红的演唱,也愿意同其合作演出,并且自己还心甘情愿地唱“倒二”,让筱麻红“压大轴”。在30、40年代里,演艺界的“两合水”(京剧、评剧),“三下锅”(“三大块”)即京剧、评剧、梆子之演出形式虽然已成为一种模式,而且评剧压轴也更是大势所趋。这是由于当时社会政治经济和演艺界综合状况以及其它诸多因素所决定的。然而,此番张云溪与筱麻红的京、评合作,可谓耐人寻味。他们的精诚联袂更是器宇非凡。张云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出神入化、变幻莫测。《金钱豹》中的豹子活灵活现、形象逼真。只见他动作准确,模拟神似,造型美观,静动鲜明,令观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筱麻红的《白玉楼挂画》、《黄氏女游阴》、《雪玉冰霜》、《绿珠坠楼》均声声入耳,字字如珠,以唱取胜,字正腔圆。她音色娇嫩,柔润动听,咬字清楚,板头瓷实。其独到之处和与众不同,确实可称其为名副其实的东北“评剧泰斗”。
1940年秋筱麻红、魏长春从哈尔滨演出结束后,直接去营口达两月之久,然后返回沈阳。此时孙凤鸣带领南孙家班由山东也回到了沈阳,在商埠大舞台演出。拿孙家班自从筱麻红离班后,又招收了一批女徒。这是孙家班招收的最后一批女徒。有筱丽华、筱丽妹、筱丽青、筱丽云和大顺、二顺等十多人。在成为主要接纳外来主演轮换演出的业主班中,相继培养了筱丽华、孙文淑、赛红(小筱麻红)、金桂茹和金美玉(许世凡)等为主演。此次来商埠前孙家班也先后接张玉霞、王金香等驻班演出。总之,自1936年下半年筱麻红离开南孙家班以后,南孙家班确实失去了往日的红火和兴旺,名角寥落、演出平平。4年后的今天,孙凤鸣和筱麻红在此相遇,师徒确是各自感慨万千。孙凤鸣年事已高,自感“独立门户”已力不从心,有意让筱麻红重回到南孙家班。而筱麻红自己在外单独闯荡江湖、四处奔波的这几年,虽然确实风光、红火一阵子,但由于社会的动荡谬误台生活的劳累,身体已大不如前,心中自有难言之苦。当孙凤鸣向筱麻红提出“回来驻班吧,你一个人怎么挣,我怎么给”的要求,筱麻红权衡利弊,终于答应了师傅的请求,重新回到南孙家班。从此,筱麻红再也未离开过南孙家班。筱麻红及其随行人员回到孙家班后,立即参加了商埠大舞台的演出,在这里,筱麻红曾经主演了《刘翠屏哭井》一戏,由郑洪斌饰演刘母。至冬月,筱麻红随孙家班往返于鞍山,海城、盖县、大石桥等地演出。此时筱麻红身体状况不佳,不能坚持演出只好邀来王金香替演。王金香来后,打炮戏是《牧羊圈》,筱麻红只能助演配角。此行演出在海城过完年后奔本溪市。
1941年阴历2月,筱麻红一行来到本溪后山园子湖山大戏院演出。在这里她有幸与其养母筱兰英见了面。这是她们母女18年前(1924年)从大连歧山戏社孙家班分别后至今第一次重逢。尽管养母从前对待她不算友好,使她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然而,筱麻红如今早已懂得人情世故、孝敬双亲的大道理。她对养母既不计前嫌又百般照顾呵护,并且还要给养母再物色一位后老伴,以了却烟母有人陪伴的心愿。此次筱兰英演出她的拿手戏《刘翠屏哭井》时,筱麻红细心地在一旁模仿学习。当唱到“哭头”时,由于筱兰英全身心地投入,在举起双手抖动水袖的一刹那,她那只假眼球竟从眼眶中脱落掷地。无奈,筱兰英只得蹲在地上,满台找那颗失落的“眼珠”,直至找到重新按放在眼眶里方继续演出。筱麻红此刻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一直被养母这种对待艺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精神所感染,所折服。
一次演出中,筱麻红正在后台化装时,一个警察进来要看她化装。筱麻红当即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并义正辞严地将他撵了出去。警察感到他的尊严受到伤害,临走时威胁说:“你什么时候走,我什么时候到火车站砸你!”孙凤鸣怕再惹出是非,待演出结束,先安排筱麻红提前离开此地,从而避免了一场祸端。
 
夏天,筱麻红同孙家班离开本溪回到沈阳商埠大舞台,做了简单的休整后,又带领全班人到铁领市演出。这次演出是在孙凤鸣临时搭的一个简单的大席棚剧场中,席棚能有3000个座席。尽管票价仅仅只有两角钱,但每天早、午、晚三场都满员,经济收入相当可观。当演出到第四天白场时,有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伪满市政府的一小小伙子。他晃晃悠悠地来到后台,不由分说,搂着凌淑娟的妹妹凌淑妹就亲个嘴。凌淑妹是个还未满20岁的姑娘,遭此突如其来的暴施,身心受到严重伤害,不仅哭闹不止,还严重地影响了演出。当时凌淑娟没有找到孙凤鸣,就直接找了琴师魏长春(孙凤鸣当时为业主,魏长春为经理)。魏长春当即到前台找来卖票收票的四、五个人,又一起找到了那个到后台拣便宜的醉鬼。众人拳打脚踢地将他撵出了剧场。虽然当天晚场演出和第二天白场都平安无事。可是,到了第二天晚场,预料之中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演出中,正当观众兴致勃勃地观看演出时,忽然锯齿起火。这正是昨天挨打并被撵出剧场那个醉鬼来此报复搞的恶作剧。火势凶猛,迅速蔓延,烧红半条街,当场烧死三个人,伤者无数。当地警察署闻讯后立即来抓肇事责任者。孙凤鸣一看出此重大事故,他不顾戏班他人安危,自己带着演出收入的钱款,竟一个人先跑回了沈阳。警察无人可抓,只得先把魏长春押了起来,三天后仍无任何证据,无奈将魏长春放了出来。待魏长春出来后,发现戏班的人都已各奔他乡,自找出路去了。此时,惟独有筱麻红只身一人痴情不改地在冰冷的雨水中等待着丈夫魏长春的归来。筱麻红此时面对眼前价值几万元且早已化为灰烬的戏装和道具,心中有说不出的苦痛。她的苦水只有往肚子里咽。的确,几年的心血化为乌有,几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她面对眼前如此戏终人散、人去楼空的惨景,心中又多加了几分伤感和惆怅。并且非常敏锐地预感到,这既是南孙家班逐步走向衰落的开始,也是她个人艺术道路步入低谷的征兆。然而,更不遂人愿的事情还在等待着他。也好象铁领警察署的老总们偏要同她和魏长春作对似的,他们既不许他俩离开此地,又不许他们再在这里演出,只能是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在将近半年的时间里,筱麻红和魏擦痕功能厂当掉、卖掉失火后仅余下的一点衣物。最后在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时,只好寻机逃跑。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俩偷偷地坐马车到开原火车站,乘火车回长春探家去了。筱麻红和魏长春回到长春后,正赶上京剧界老前辈言菊朋在新民大戏院演出。一天,魏长春乘演出休息的空档去看言老先生的《让徐州》。他穿戴整整齐齐,上衣是穿一件崭新单排扣的夹袄,上兜口还露出结婚时筱麻红送给他的信物—金怀表的一串表链。因年轻好胜,看戏中魏长春还不时地有意掏出表来看时间,以此显耀自己。他哪里知道坐在他旁边的即是一个穿着便衣的警察署的刑事(比特务高一级)。他见魏长春的怀表很不一般,便灾三要求拿在手中看一看,而魏却又执意不肯,并对他说:“我的东西不愿给你看,你为什么还要看,真没道理!这可不是香瓜,而是值钱的表啊!”刑事无奈,只得悻悻而去。他遂到票房打听到了魏长春的姓名和身份后离开剧场。待第二天清晨魏长春还没有起床时,即被警察署的人架到一辆摩托车上带走了。伪警察不问青红皂白,硬是逼供魏长春所戴怀表是偷来的。血气方刚的魏长春哪里肯服气。然而警察署里的“灌凉水”“喝辣椒水”,又让魏长春实实在在地“享受”了一回。真可谓无独有偶,祸不单行。这一莫须有的罪名,竟让魏长春在警察署里呆了14天,最后按盗窃罪判了一年半徒刑。魏长春只得上诉到上级法院。使他意外惊喜的是,他很快被释放出狱。出狱后证实,是筱麻红走动人情“请了几桌”的结果。是啊!在那到处是敲诈和勒索,凌辱与欺压的黑暗社会里,筱麻红和魏长春虽然到处受到群众的欢迎和爱戴,然而,却又遭受劫难、欺侮。有时还得拿钱去打通生路,向刁难、迫害他们的伪警察、刑事老总们买回一时的自由。
1941年秋,筱麻红、魏长春从长春探家后返回沈阳不久,于农历9月又回到黑山、北镇演出。此行不但演出极不景气,筱麻红身体更不如从前。她在一次染发意外过敏中毒而导致毛囊受损,进而头发脱落。在不到半年时间,他的一头乌发全然掉光,竟变成了一个秃头。他不得不戴上假发套来掩饰越发丑陋的容貌。从此,筱麻红演出前照镜子化装时,经常独自伤心,暗暗落泪,埋怨爹妈没有给她生就一副当演员的脸蛋。
1942年春,筱麻红等一班人在北镇过完年回到沈阳,先后在金城电影院、西关第一商场电影院、城里大舞台、大观茶园演出。此阶段,筱麻红身体愈来愈虚弱,和从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为了能改变身体状况坚持演出,她不得已被动地开始吸食“白面儿”。然而,她哪里知道,一旦染此恶习,更是不治之症。渐渐地慢性自杀的死神已偷偷向她招手了。她那只有9岁的养女小镯,看似十分孝心地每天替她到北市场购买“白面儿”。这更加速了她的末日来临。此刻,在关第一商场电影院演出时,筱麻红同杨振邦合作演出了《白玉楼挂画》、《绿珠坠楼》、《枪毙驮龙》、《黄氏女游阴》等戏。尽管筱麻红次时病体在身,舞台上的她同舞台下不能同日而语。但她的嗓音仍然娇嫩甜美,观众仍然爱听她的唱。听筱麻红的唱腔,恰如喝了一杯甘甜的美酒,醇香开口、回味无穷。
歧山戏社自从1936年筱麻红离开后,即以本溪湖山楼大戏院为基地常驻演出。时而分包到外地搭班,增加收入。在长达两年多的时间里,辗转往来于山东的烟台、登州(蓬莱)、龙口、青岛等地。孙凤鸣颠沛流离、困难重重,终于1939年重又回到大连。在沈阳重新同筱麻红汇合后,曾给孙凤鸣带来一线生机。然而,好景不长,不但筱麻红身体越来越坏,而且孙凤鸣终因筱丽华离班事件而名声受挫,以至其他演员也纷纷离去。孙凤鸣无奈带领剩余的班底离开沈阳回到本溪图东山再起。回到本溪后孙家班营业艰难,孙凤鸣为了收拾残局,便采取了“打快拳”的权宜之计,他带领人马再闯北镇。不料,北镇的营业极不景气,使他负债难偿。孙凤鸣迫于现状而南下兴城。由于内感风寒加之外界压力,他终于因心力交悴、忧郁成疾,于1942年农历4月病故于兴城一个破庙中。至此,他支撑了风风雨雨30年的南孙家班歧山戏社宣告解体。此时筱麻红正在沈阳金城电影院演出。
1942年秋,筱麻红病情更加严重,有时竟口吐鲜血,而她却依然坚持演戏。常常是一场戏演出结束后,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她强忍着病魔缠身的痛苦。在众人面前佯装无事。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艺术生命不会再维持很久,所以她十分珍惜自己这失儿复得的宝贵时间。然而,她哪里知晓,这不治之症的死神正向她步步紧逼。由于她体力难支不能再演压轴戏,只能当配角或者演一些小角色。此时,先后有羊兰芬(筱兰芬)、白玉峰、白丽霜、郑锡伍、吴俊亭等在沈阳大观茶园演出《六国拜相》,以及筱菱花(郑敏)在此演出《杨三姐告状》时,筱麻红无奈放弃主意,只得陪她们演次要角色。她看了羊兰芬的戏以后,回到家中对魏长春不无感慨地说:“长春啊,听了人家的戏,唱得确实真好。哎!咱们现在真的不行了。”但是,她仍然拖着病体,将她所演过的戏,一丝不苟地传授给他人。她毫不保留地把《绿珠坠楼》中绿珠的戏,教给筱素琴和筱菱花,并将全堂戏分别教给大家。她耐心地指点,手把手地教。别人演出后,受到了观众的欢迎。她以此为乐,以此寄托她对艺术的爱和对艺术的执著与追求。从此,筱麻红和魏长春带着依依不舍、无比眷恋和十分遗憾的心情,离开了沈阳的这座评剧艺人的殿堂—大观茶园。
1942年冬,筱麻红的病情继续恶化,使她不得不离开舞台卧床养病。虽然她依旧时时向往和留恋她所为之奋斗的舞台生涯和评剧艺术,只是自己身不由己、力不从心。她只得当卖所有的衣物、行头,以求医治,尽快恢复健康,重返舞台。她此刻也切身体会到旧社会戏班里“不养老、不养小,不养白吃饱”这句话实际意义之所在。此时,为生活所迫的魏长春,只得含泪离开妻子,只身跑码头、闯江湖,去傍他人拉弦。魏长春随李兰舫、吴俊亭、李敬山等先后到长春、佳木斯等地演出。由于抗日战争后期时局紧张,在佳木斯演出情况异常不好,魏长春和伙计们连平日买烟钱都拿不出,大家只得到大街上捡烟蒂抽。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魏长春只得写信让筱麻红支援回家的路费。一别丈夫数月的筱麻红,此时也正焦急地盼望着魏长春的音信,当魏长春书信从遥远的佳木斯如同鸿雁般地飞到奉天信诚旅馆14号房间时,筱麻红如获至宝,高兴得竟能坐起来。而又当请他人念完信后,她不由地一阵阵心酸和惆怅。为了让丈夫早日能回到身边,筱麻红把仅留作治病的几十元钱,迫不及待地为魏长春邮去。此刻,在贫困中卧床养病的筱麻红,靠着服用鸦片的支撑,又一次要登台演出了。然而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真可谓此一时彼一时。昔日那些绞尽脑汁争相邀请她去演戏的业主们,均因她已病体缠身、人老珠黄,且失去往日的艺术魅力,现在对她已是视而不见、不理不睬了。她只能在一些乡镇小戏院子里流动演出,挣一点点勉强糊口的钱。10天才挣回35元钱,还得被经纪人克扣5元。这微不足道的收入同过去相比,简直是在要饭吃。但是,她必须面对现实,不敢有其它不切实际的幻想。鸦片支撑着她的病体,病体又在吸毒中愈发恶化,这种恶性循环的后果,势必加速她身体更快地垮下去。
1943年元旦刚过,筱麻红在病情极度恶化的当儿,她为了生存,为了同生命抗争,执意让孙歧爱评剧的(孙家班前台演出经理)联系演出。于是筱麻红春节前来到辽宁省新宾县(原兴京县)。此时魏长春也回到了她的身边,师团高兴万分,似乎觉得病情好转了许多。春节期间在县城小镇的戏院里,筱麻红演出了她所有拿手剧目。她一连竟演出了二十几场。可想而知,已病入膏肓的筱麻红是以何等的惊人意志坚持在舞台上完成了唱念做舞。只有她自己清楚地意识到,这是她向观众做最后的告别演出。当她最后演完她的代表剧目《黄氏女游阴》时,她已熬尽了自己的最后一滴心血。然而,她仿佛听到了观众那如潮的掌声和欢声笑语的赞叹声。1943年农历4月28日,筱麻红离开了人世。时年33岁。

一代名伶筱麻红短暂的一生,充满了对艺术、岁生活、岁爱情的执著与追求。然而,她就象一叶颠簸在苦海中的扁舟,时而被涌上高高的颠峰,十二又陷入深深的谷底。她奋力奔波、几经沉浮,最后还是被吞没了!筱麻红曾经犹如太空中一颗晶莹闪烁的明星,如今突然陨落尘埃,怎不令人惋惜,怎不叫人感叹!她走得如此匆忙,走得如此急切。虽然她带走了评剧艺术筱(麻红)派这无价之宝的艺术才华和遗产,但我们仍然可从她整个艺术生涯中寻觅或窥视到后人足资借鉴的足迹。
筱麻红的病故,给戏班的同行姐妹们心中留下了难以言状的苦楚和惆怅。她们平时之所以非常敬重这位德艺双馨的大师姐,正是她严以律己、宽已待人,愿意和大家同甘苦、共命运,从不以名角自居的自我约束之回报。今天,为了能让筱麻红的灵魂在九天之上永远高歌,在九泉之下泰然瞑目,并弘扬筱麻红对评剧艺术事业一丝不苟的求索精神,他们自发地组织了戏班“打桌”捐款义演活动,将全部收入用作葬礼的一切开支。魏长春又将筱麻红所剩下的行头、服装等全部拿去典当,用当票抵270元现金押了一口大红油漆棺材盛殓爱妻。参加筱麻红葬礼仪式的艺人同行有魏长春、吕艳霞、徐汉文、刘筱霞、苗桂蓝兰、张桂芬、汪向阳、孙歧爱评剧的等八十余人。他们亲自抬灵扶柩、吹吹打打,将筱麻红埋葬在新宾县南札木东边道的一个小山坡上。小山坡的向阳处,有几株幼年的松、柏树永伴筱麻红在这里长眠。
自从筱麻红辞世后,魏长春的板胡也因此失去了往日的激情。他从痛楚中解脱出来后,又先后给李兰舫、王素秋、刘筱霞(刘鸿霞的妹妹)、徐惠君(苏月舫)、林爱君等人伴奏。这些人在艺术上的造诣远不能同筱麻红相媲美。的确,致使魏长春痛心疾首的是他不仅失去了自己的生活伴侣,也失去了往日艺术上的最佳搭档。这段时间里,他只能用应付了事、得过且过的心绪来打发眼前的蹉跎岁月。能够聊以自慰的是,他喜收了称心如意的徒弟郑伯文(现天津市评剧院著名琴师),而使得孤独的心际又有了寄托。直至解放军的号角吹响了松辽大地,他1947年在辽宁北镇同杨镇邦等人一起参加了解放军死九纵队黑北(黑山、北镇)文工团,1948年该团部分人员被中共本溪市委宣传部正式接收,成立国营本溪市大众京剧团。魏长春服从组织需要,在该团乐队改操小弦(京胡)为京剧伴奏达三、四年之久。1951年调到哈尔滨松江省评剧团。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筱麻红辞世43年后—1986年9月25日,在辽宁省抚顺市文化局,新宾满族自治县文化局的主持下,为著名评剧表演艺术家筱麻红女士迁坟建碑工作顺利完成,国庆节前夕在新宾县被山公园举行了隆重的揭幕仪式。辽宁省政府、文化厅、中共抚顺市委宣传部、市文化局,新宾县委、县政府、县文化局等领导同志和新宾县文艺工作者100多人参加了揭幕仪式。参加揭幕仪式的还有《中国戏曲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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